酵母君ˇ

↑我产品已婚
lof用来存档力!
会努力写出更好的文章的
谢谢你们的喜欢呀!我也爱你!

【明日方舟】双博互动(非双博cp,含超微量银博)

什么神仙文笔啊!(抹泪)

啊,还是希望各位喜欢我们两个博士的互动吧!

一条做梦的猛鱼:

是我和基友两人之间设定博士的互动文!这位 @酵母君ˇ 家的整合运动银狐博士!

qwq这篇文是我和她扔骰子输了后她点的梗,我把之前亡灵那篇的博士拉出来了。写的我挺难产的,要表达的东西很多,从计划的5k变成了现在的1w2(跪),最后我私心加了很多我家博士的理念啦顺便污染了一下酵母家博士,我对不起她!猛虎落地式道歉. jpg

希,希望大家能喜欢我们俩家的崽崽们。

####################

她于晨光之中睁开了双眼。

目光没有焦距,毫无目的地落在了远方初生的太阳上。瞳孔因为过于刺目的光线剧烈颤动,她因为眼眶的酸胀感有了自己在流泪的错觉,但是手指触碰眼睑处却一片干燥。

她已经死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不会有错。她清醒地记得自己死亡的全过程,可怖的高温迅速灼毁她全身的神经末梢,趁自己还有意识时映入视网膜的是她逐渐融化燃烧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在接下来的大爆炸下连她身体的残渣都不会留下,整个过程迅速而又无痛,像是那个残酷的世界给殉道者最后的温柔。

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博士闲暇之中偶尔会有思考。虽然只是她一意孤行的想法,但是她希望,那些抱有钻石般闪耀珍贵品质的、被历史与权利玩弄的人,都能在死后的世界里再次相遇,每一个愿望都得到满足,享受作为普通人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博士转过身,站在甲板上,面向了罗德岛主舰体舱门的位置,阳光穿透了她透明的身躯。心脏位置虽然不会再跳动,却有一种心被谁捏紧的感觉,灵魂不会有眼泪。这里是她梦中无数次显影的地方,即使阔别已久,她也能记得清这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那个发射角曾经被蛇屠箱和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她们用棒球不小心打歪过,上面那个电箱与舱室之间的缝隙是自己与初雪两个人才知道的偷闲的好地方,格雷伊总是会在各个发电室之间穿梭,芬会每日天不亮就早起围着甲板跑步……

自己的卑微而又狂傲的愿望,实现了吗?大家,都会在这里重聚吗?这里就是天堂吗,自己还有资格进入吗?

在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

自己倾注一生的宝物就在眼前,她的梦魇,她的净土,全身都在叫嚣着进入这座建筑,可内心却踟蹰不前。博士突然惶恐地摩挲起了脸,没有,没有遮挡物!长期隐藏在兜帽与面具下,她已经忘记如何以真容示人了。身上的衣服是罗德岛的制服,她急忙将帽子拉起,宽大的帽沿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这让博士逐渐安心下来。

似乎是身上这身衣服带给了她勇气,她终于决定进入眼前厚重的舱门。先她伸出的手一步,结束完晨跑的芬一边用搭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汗,一边输入开门密码。博士努力拉开一个微笑,手颤抖着搭上芬的肩膀,想来一个久违的打招呼。

透明的手穿过了芬的肩膀。

芬一无所觉,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了门内,铁门在维持着伸手姿势的博士面前缓缓合上。

她骤然暗下去的眼睛里蓄满了风暴,这里不是天堂。

是为她准备的地狱。

……〔视角转换分割线(((*°▽°*)八(*°▽°*)))♪〕

他从刚刚开始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自己心里总有发慌的感觉,就像被大型猛兽盯上一样,不,比那还要更糟糕。而且自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不是凯尔希似乎无处不在的监控和眼线,那种视线通常是审视的、机械感的,而这股视线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恶意令他不寒而栗。

博士甚至因为这股粘稠的、如雾气般吸附在他皮肤上的杀意,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几乎要将这里掘地三尺一样找寻这股感觉的源头,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一无所获。

他一屁股坐回办公椅,将自己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像是将自己放松在座椅上,但头顶直直竖起的白色狐耳暴露了他内心的紧绷。博士闭上眼睛,捏住鼻梁骨揉了几下,将这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归咎为自己熬夜太久,身体透支后脑神经对自己发出的预警。

博士抬手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却只喝到了一口空气,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真的是自己忙昏了头。他稍微放松了一点脑内紧绷着的弦,起身准备去接一杯新的咖啡,顺便给自己放一小时的假小睡一会。

啪嗒。

本来都走到门口的博士缓缓、缓缓转过了身。

桌子上的圆珠笔掉落在了地板上。笔与地板微小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室内被无限放大,传到他的耳朵里甚至有震耳欲聋的感觉。

室内没有风,笔是怎么掉下来的?心中不安的种子慢慢发芽,再来一点外物的刺激就能让之开出恐惧的花朵。

只是因为自己没放好吧,桌面不易察觉的坡度让它打破平衡后滚下来之类的。像是要毁掉博士此时的自欺欺人一般,静静躺在地上的笔突然朝着他毫无预警地快速滚动过来,就像有人踢了它一脚一样。

这下博士连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自己的身旁有人在!他被惊惧攥住的脑神经里只剩下这一个年头,再也没有犹豫,他输入开门密码的手指几乎闪出残影,平常正常的开门速度在现在看来慢得令人发指,博士甚至没等门完全打开就闪身挤进半开的门缝内冲出去了。

“博士?”门边本来打算跟博士问好的翎羽看到此时他堪称狼狈的身影顿时改了口,担忧地围上来。原本自己偶尔以隐晦的、看凯尔希耳目的视线打量的翎羽,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亲切而有安全感。周身几近冻结的空气渐渐回温,博士因为炸毛而显得蓬松的头发也慢慢贴服了下来。他露出一个和平时无异的温柔微笑,理了理翎羽帽沿下散落的稀碎头发,看着女孩一下子红透的脸说道:“没事,我刚刚又不小心睡着,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博士打了个哈哈,将自己失态的这件事敷衍过去,在跟在身后的翎羽劝导自己好好休息的声音中,他有了一个猜测:与翎羽会和后那股恶意的视线才消失掉,那是不是说那个自己看不见的存在完全是针对自己的?而且有他人的情况下它还不会出现?

在之后的行动中,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博士尽可能的和其他干员们待在一起,确实没有再出现他单独待在办公室了那种诡异的情况了。

但是中途出了一点意外情况。

“博,博士,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与博士交流工作的阿米娅拽了拽身上宽大的外套,将其裹得更紧了起来,“咦?气温又回升了?”

阿米娅迷茫地转动脑袋环顾四周,一只长耳朵疑惑地弯折下来,让本来就娇小的女性显得更加可爱柔弱。博士心中一跳,意识到阿米娅的特殊性,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她套话:“是空调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吧,早晨的时候我也觉得房间内很冷。”

“诶!那可不得了,得让工程部的大家去检查一下才行。”阿米娅一无所觉,因为博士的话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博士低头看着她,想起曾经见到的小麻雀在龙门街道旁的树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样子。

“但是……”阿米娅移了移目光,“我总感觉,不是空调的问题。我的能力,感知到了从未感受到的悲哀与……爱?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股奇怪的感觉。”小兔子的眼眶里眼泪失闸一样不断流出,因为共感,她接受到了从获得这份能力一来,第一次强烈到极致的感情。她用手拼命的擦去不停流淌的眼泪,但那无济于事,只是让水渍变得满脸都是。

博士忙手忙脚地满身摸口袋,期望能从哪里找出一张面巾纸,但是显然一无所获,最后只得也用手帮阿米娅捻去泪珠:“没事了,我在这里,不要哭。”

阿米娅哭得抽抽搭搭,因为哭得过于凄惨鼻子都被分泌的鼻涕堵住,现在拼命吸鼻子以求不要让自己在博士面前更丢脸,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红着眼睛停下。她不好意思地冲博士笑了笑:“对不起,博士,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啊,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也要努力工作呀博士!”

过于窘迫的小姑娘低着小脑袋哒哒哒跑远了,被留在原地的博士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上还留着的、在灯光反射下亮晶晶的泪水,眼瞳隐藏在睫毛投下的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

再,静静等待一段时间。

凯尔希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如最精准的机械一般毫无差错地操纵着手上的仪器。在她修长的手指翻飞下,博士的血涂片被快速制作出来,放入显微镜下观测。

“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观察着显微镜画面的凯尔希冷不丁的开口。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博士冷淡回应,在她面前,任何伪装都是无济于事,与其费尽心思像一个小丑一样在她面前表演还不如直接褪下所有伪装。

听到这话,凯尔希就像听到什么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冷笑出声:“平时躲我躲得比华法琳都快,例行检查都是能推就推,没有事情突然来找我主动做身体检查?你那帮‘好朋友’太久没来找你,你寂寞了?”

博士皱了皱眉头:“你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

凯尔希哼笑一声,不再出声。

他躺在病床上,双手在腹上交握,闭目养神起来。病床冰凉的白色配上他因为病痛折磨而日益销售的身体,就像在棺材中永眠的人一样,不禁让人担心床上的这个人是否还有气。

“呐,凯尔希。”

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平静,但凯尔希丝毫不意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耳朵稍稍往博士方向偏了偏表示她在听。

“这个世界上,会有幽灵吗?”博士睁开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白色,白色,白色。医疗室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在单调的颜色与这里瓦数更高的白织光灯作用下,博士几乎有了雪盲症的错觉,但是他固执地不愿意把目光放到不远处的凯尔希薄绿色的身影上,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身上的黑色。

凯尔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用看精神失常的人的眼神看着博士:“我不敢相信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我以为你身上那么多博士头衔不是摆设?”

他烦躁地抖了抖耳朵:“我失去所有的记忆,博士这个称呼对于现在都我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名不副实了。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跟我说出你的答案呢。”

凯尔希的鞋跟与地面接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靠近病床,居高临下,影子罩住了博士的脸,遮住了过于刺目的光,保护了他已经逐渐灰暗的、脆弱的右眼。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管幽灵有没有存在,已死之人已经逝去,现在和未来与他们无关。”她伸出一只手,虚虚按在博士的额头上,没有触下去,“如果你非要认为有幽灵的话,就让他们成为你内心的支撑,而不是肩上的负担。带着他们的期望努力奔跑吧,博士。”

真是富有你风格的回答,凯尔希。博士再度闭上眼。自己今天真的是脑袋发热,为了莫名其妙的感觉和猜想就来找最棘手的敌人,什么嘛,他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她是一个靠谱的人吗?

“行了,检查结束了,给我滚回你的房间睡觉,别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

“真是冷淡啊,凯尔希,我好受伤。”

“滚。”

博士耸耸肩,整理自己因为躺下变得褶皱的外套,双手插兜迈步离开。身后感应门慢慢关闭,将他与凯尔希分割开来,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从这里到自己房间的路说不上近也说不上远,但是其间像现在这样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倒是不少。博士站在门口往自己要去的方向望去,到自己目光所及的最远处也看不见走廊的尽头,为了省电用的感应灯导致离博士所在范围五米远外皆是黑暗。原本毫无感觉的地方现在却让他发怵,但是现在返身回到医疗室找凯尔希理由是怕黑也太丢脸了,即使凯尔希不嘲笑他,他自己都会挖个坑把他埋起来。

博士咽了口唾沫。人不能被未知的恐惧而打败!他为自己暗暗打气后,潇洒而又平静的在走廊中前行。

身前的灯一盏一盏亮起,随后又被他抛在身后一盏一盏熄灭。脚步声在长廊中起了回音,陪伴着他一同移动。

博士在心中无目的地数数,数他的脚步,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百三十四、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来了。他再次被粘稠的杀意笼罩,毒蛇一般的视线舔舐着他的身躯,博士强忍着夹起尾巴的冲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继续行走。这是错觉,博士对自己说,这只是错觉。

啪嗒,啪嗒。不对!博士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不断回荡的、那不是他脚步的回音,是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在兜里握紧的拳头里满是汗水,大拇指与食指不停捻动。不要慌。他将自己平稳的脚步微微打乱,在迈三步后第四步的速度变快,身后宛若回音的脚步声果然错开来,第三步与第四步之间的那一声格外突兀。对方也意识到了,身后的声音陡然消失。

但是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他的第六感尖叫着警示危险。博士终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按下电梯开门键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不行,电梯这种逼厌的空间太过危险,他可不想被留在楼层之间悬空或者干脆一坠到底。博士转变方向,改走楼梯。

他一层一层向上,不断重复的景色对人的精神也是一种压迫。第一层,头顶的灯接触不良一样不断闪烁,滋滋的电流声缠绕住他的心脏。第二层,他感觉到脖颈处有冷风不断拂过,就像有人靠近了他的身后。第三层,哪里的水管没有关严,叮咚的滴水声敲响。

终于到达顶层了!博士再也不顾,闷头冲向自己的房间,飞速打开了门,侧身冲入后把半开的门啪的关上。他双手按着门,扶在上面大口喘息,剧烈运动让他的心脏负荷一下子加大,现在已经到了他的上颌牙龈都能感受到血管跳动的程度。这扇门给了他一点安全感,就像把一切都阻拦在了外面一样,这里总归是安全的了吧,博士摇了摇尾巴,转过身去。

下一刻,他的心脏差点停跳。

在他房间的窗前,有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刚刚一直在盯着他的后背。

……〔视角转换分界线(((*°▽°*)八(*°▽°*)))♪〕

察觉到在罗德岛没人能看见她后,博士的心境就骤然从云端坠落到地面。自己与周身像是有分明的分割线,无论是死物还是活着的人,她都无法触碰。她就像是孤独的旁观者,已经湮灭的肉身让她失去了参与的资格,只能静静地看着一切向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她已经逝去,但是为何身在此地?博士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还不习惯自己无物质的形态,还保持着身为人类时行走于地面的习惯,但是她的性格让她无畏一切,直冲冲地往紧闭的门上撞去,然后轻飘飘地穿过它。

博士的房间里没有过多装饰,与她印象里的一样,缺少个人物品,与随时可走的旅店一般,只是在墙边与书柜并齐的展示柜里摆满了干员们送的小礼物,给这个房间里又增添了人气。博士在那个柜子前停驻了很久,目光在每一件物品上都有所停留。属于她的那一份大多在战火中烧毁、遗失,最后剩下的,也只有那个人给自己的源石冰晶和结婚戒指。博士摸了摸胸口挂着的,连死亡都无法丢弃的两样物件。

怀念的时间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搜查了。

博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勾起的怀念与酸涩藏回心中的底部,继续审视着理论上属于自己的房间。如果自己回到了以前的时间点的话,那自己藏东西的地点应该不会变。博士在床头那面空白的墙上打量了一下位置,把头塞进了一个特殊的点上,睁眼。

只有墙后隐藏的密密麻麻的电路。

博士把头拔出来,皱眉。没有,自己习惯性写日记后为此特别制作的隐藏空间,没有。

意识到事情与自己所想的有些出入,没关系,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这一点是很正常的,不需要为此焦躁和恐慌,继续搜集信息就可以了。

博士再次将头穿过衣柜门,打量衣柜里的衣服。自己变成鬼魂后夜视能力变得好了很多,很轻松就在衣柜这种完全不透光的环境里看清东西了。

唔唔……衣服都挤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大小和特别的地方。嗯?那一沓小衣服是什么?这个形状……

博士一下子飘出老远,透明苍白的脸上带有一点红晕。对不起,冒犯了,现在的博士,我不是有意看你的内裤的。

呜哇,她居然把自己的内裤全都放在明面上吗!再怎么说不好好存放在单独的小箱子里也放进抽屉里吧!而且全都是黑色的……这里的博士怎么感觉,有点闷骚?

总总总之,至少从这一点确定了这里不是自己以前的时间点,因为她的内裤都只穿白色的。她咬着下唇,将耳畔散落的发丝理回耳朵后面,又扫视了房内一圈后注意到了书桌上的相框。博士靠近相框,照片上阿米娅露出灿烂的笑容面对着相框外的博士,双手搂住的胳膊属于一个陌生的沃尔珀族青年,一开始博士选择性的无视旁边的青年,目光粘在阿米娅身上不肯下来,等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视线撕下来换到另一个人上后,博士愣住了,并且反反复复从上到下地打量这个穿着与她相似的人。

这边的博士,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男的。博士死死注视着照片里那个笑容温和而又温暖的青年,丝毫没有被他的笑容感染到。

半晌后,博士掏出好好保管在领口内的源石冰晶与戒指攥在手心中,找了个墙角蹲了下去,反反复复碎碎念道:“对不起,恩希,我不是故意看别的男人的内裤的,对不起,恩希……”

打断不断扩大的阴暗气场的,是从外推门进来的男人。又熬了一夜的他终于支撑不住,被医疗部的人赶回房内补觉,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一头栽进床内,不久,从床那边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墙角缩成一个球的女性突然与正主共处一室,一下子惊得飘到了房顶上,学会了幽灵漂浮的她此时只想把自己的存在感变得和旁边的灯管一样。等到听到鼾声后,博士才慢慢飘下来打量睡熟的男性。此时他宽大的狐耳柔软的贴伏在头顶,呼吸绵软而悠长。

这个博士不是实验室的产物吗?而且……博士在他已经蔓延到颈部的源石结晶上注视了一会。而且对方居然患上了矿石病。

察觉到对方已经因为自己的视线而睡得不安稳了之后,博士礼貌的退出了这个不属于她的房间,在门口整理突然爆炸的信息量。

在物理学上,多元宇宙是一个理论上的无限个或有限个可能的宇宙的集合,包括了一切存在和可能存在的事物:所有的空间、时间、物质、能量以及描述它们的物理定律和物理常数。这里恐怕就是一个平行宇宙了,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的博士不仅不再是古人类,还患上了矿石病,而且是个男性。自己大概是因为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传输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吧,不过这些都无从得知。

那么对方的经历还会和自己相同吗?矿石病的治疗方法两个世界是否会有共同之处?莱茵生命的最终目的是否还存在?罗德岛的那些卧底……

这些都需要自己去查看。

想到这里,博士叹了口气。就算都知道了又如何?自己这副样子还能做什么呢?

但是就此放弃肯定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只要可能性不是0%,那她也会为那一点微小的希望而去努力。

在罗德岛巡查一圈后,博士将情况大致了解。罗德岛的现状大约是在博士失忆后经历了整合运动攻打龙门事件之后,现在就算其他国家对罗德岛有所布局,暗线也大多数没有布置进来。凯尔希还在,没有因为矿石病逝去,只要有她撑着,罗德岛就是一块铁桶。

博士无意去寻找这里的那位银灰,即使她的爱情与悲剧、放纵与疯狂都加之于这个男人身上,但毕竟是两个世界,这里的银灰不是她的恩希,博士将之分的很清,理智到可怕的地步。

有一点她很在意,为什么凯尔希对这边的博士监视如此密切?对,她用上了监视一词,与对她的关注不同,凯尔希对这里的博士显然已经达到了监视的程度,每天都有大量关于博士动向的情报送到她的手上。特别是其中标注的,在PRTS链接过度后,大脑混沌的博士有时会在整合运动被发现。

希望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闲来无事的博士整日闲散地飘在狐耳青年的头顶,为凯尔希严密的监控增添了她的一份力量。嗯?小伙子名字叫尤莱亚?Uriel,圣经记载中天使长的名字之一,寓意还不错,就是有点女性化。年龄过于年长的博士以看小辈的眼光对待这边的男青年。

除此之外,博士还有了新的发现。

“谁!谁在那边!诶?没有人在?我看错了吗……”疑惑的巡查人员转身离去。

对,她的身影会在夜晚月光照耀的地方被人发现,若不是她躲得快,明天就会有罗德岛闹鬼的传闻传出去了。

在博士又熬过一夜的普通的清晨,伏在桌上的狐耳青年掏出书架上角落里的一本大部头,翻开了其中夹着的一张纸,博士好奇地凑上去查看,毕竟这边的博士除了工作就是指挥,这样的生活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嘛,突然生活有点变化令她挺惊喜的。男性博士在这张纸上涂涂画画,又填上了几句话后,将其夹回了书中,塞回了书架上的原位置。

本来趴在桌上看尤莱亚动作的博士缓缓站直了身体,发丝遮盖住了她的脸,周身的空气顿时下降了几度。紧接着,她猛地用手盖住自己的脸,无法抑制地深呼吸,从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疯狂与杀意。

纸条上面的字她看的清清楚楚。了解罗德岛监控分布、获取罗德岛内部结构构造、向外传递矿石病研究进程、整合运动同胞拯救计划……哈哈哈,自己还在找什么眼线,最大的内奸原来一直就在她眼前晃啊!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所有威胁罗德岛的因素要全部排除!

抹杀抹杀抹杀抹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朩掉他才行。

博士眼白逐渐染上血红色,脑内像老旧磁带卡带一样的话语不断盘旋。不可以,只有罗德岛,不可以毁掉。

没有肉体的束缚,灵魂状态的她更容易被极端的情绪支配。恐怖的杀意和恶意全部加注于那个单薄青年的身上。博士伸手想要将他掐死,但是手掌从他脖子上穿过,最终只能在一旁直直的盯着他。

啊,他要走了,要跟上去才行。手肘拂过桌上的笔,不小心将其碰掉。

啪!这一声不禁吓到了尤莱亚,也吓到了一心想要杀人的博士。

两人都盯着地上的笔。博士笑出了声,什么嘛,为什么在自己心中被杀意和恨意充斥后她才拥有影响现实的力量呢?她集中注意力,一脚将那只可怜的圆珠笔踢向尤莱亚的方向。

那么是不是说,只要她再更恨一点,她就会更强,强到能够杀了他呢?还不够,我需要更多更多,更多的力量才行。

怨毒的视线随着青年落荒而逃的背影出去,甚至似乎穿透了那扇门。

对罗德岛的保护已经刻入了博士的灵魂,即使她再怎么渴求力量,对于被她纳入保护范围的干员们,她也下意识地将自己所有的危险性收了起来。

博士将自己视线的焦点都放在了那位整合运动的卧底先生身上,没有及时察觉到阿米娅的靠近。当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闯入她的视野后,博士就像被雷劈中一样呆在那里。

这段时间内,即使她在罗德岛里乱晃,只要看见类似阿米娅的衣角,她也会顿时像一阵小旋风一样逃走。不,不要这样,她还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

不需要任何刺激,阿米娅的本身就是一把钥匙,将层层锁链打开,将其中重重封锁的情感全部释放,情绪化作群蚁咬噬着她虚无的心脏。思维无法控制身体,博士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到阿米娅的面前,将其抱入怀中。即使无法触碰到,她还是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我的同类,我的救赎,我的小姑娘,我的王……不管哪个世界的你,都一定是那副模样。乐观坚强,心中永远相信世界是善的,用自己的努力获得别人的认可,为所有无家可归的漂泊者创造一个家……

在其他世界里的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在阿米娅说出感觉冷之后,博士就陡然警醒,一下子退开,缩在转角处远远的偷看那边博士与阿米娅的相处。啊,对了,这边的阿米娅还有她自己的博士在。

自己只是多余的。

但是,谢谢你为我流的眼泪。别再哭了,你的博士还在。

博士摸了摸心口处,对于除掉这边博士的念头有所动摇。他死后,阿米娅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博士温柔地看着红着脸跑走的小姑娘。她还需要有人为她遮风挡雨,留下成长的空间。

“已死之人已经逝去,现在和未来与他们无关。”凯尔希断定的话落下。站在凯尔希身后的博士甚至有了对方在与自己对话的错觉。

充斥着眼球的血色渐渐褪去,她确实,不能为这边的人做下决定。就像她一开始说的那样,她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她属于过去,断断不拥有未来,所以就让她被抛在过去的长河之中吧。

但是在最后,她还是要做出最后的努力。

对尤莱亚的杀意已经不剩多少了,更多的可能是对于这边博士的不争气吧。女人年纪越大也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他先不懂事的,所以让她对这边的博士做一点恶作剧也不算过分吧。

在对方踏下最后一阶楼梯,她就懒得在最后一段路中吓他,直接穿到对方博士的房间的窗前等他。

啧,怎么你也不注意体能锻炼呢?

……〔视角转换分界线(((*°▽°*)八(*°▽°*)))♪〕

与他穿着相同的女性透明的身形暴露在月华之下,周身的低气压显示出她的危险性。

隐匿在黑暗中的银狐血色的双眼渐渐泛起攻击性的光芒,源石病带来的高血液结晶浓度让他以自身为媒介快速构成术式回路,红色的术式在藏在背后的手心中酝酿。

“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尤莱亚没有被对方意外平和的语气欺骗,他露出一个营业性笑容,背后术式的预备式没有中断:“在这个时间点、做出了那些事后,这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幽灵不就是应该在夜晚作祟吗?”女性幽灵露出一个和身后月光相符的、静谧的微笑。

看了她半晌后,尤莱亚主动撤去攻击术式,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两只掌心朝前示意他的无害:“嘛……前辈你要是想害我的话,之前就动手了吧。你是想和我聊一聊吗?”

术式不一定对幽灵有效,与其可能激怒对方,也许与她对话后获得的有效信息更多。幽灵通透的眼睛让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穿了,这种事情脱离控制的感觉太糟糕了。

“前辈……”她琢磨了一下这个称呼,捂着嘴轻笑起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您才是罗德岛真正的博士吧,因为某种原因死亡后,我被作为替代品。说什么我失忆了这种事情……”尤莱亚说出了今天一天的经历让他内心形成的猜测的雏形。

无言的尴尬在两人中弥漫。

幽灵面无表情:“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陪小姑娘们看八点档看多了吧。”

狐狸也很冷静:“这是情报不对等带来的误解偏差,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历史再操蛋,罗德岛也不会做出从整合运动捡人还当做领袖的事情。”气质优雅的女性嘴中吐出了与形象完全不符合的粗鲁刻薄的话。

冷凝的空气重新蔓延开来。

尤莱亚撕下了最后一层假面,一切秘密都已暴露,那么欺瞒也变得毫无意义。他干脆走近女性,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幽灵眨了眨眼,同样飘在桌前做出坐在桌上的动作。

“今天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我拿出了那张纸,对吗?”银狐将尾巴从身后抽出搭在腿上,“谁能想到身边除了监视器、眼线,还有谁都看不见的超自然生物。所以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从未来,不过是平行世界的。”

“哈?”

具有全部记忆的博士全方位多角度的用各个知识点碾压了失去所有记忆的可怜小狐狸崽。

被突如其来的小课堂袭击的尤莱亚抱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思维从刚刚的量子力学中转了几圈后,艰难开口:“总之你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同位体,因为各种神奇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和蝴蝶效应后才导致了我们俩的差异。”

幽灵矜持地点头。

“……你想劝阻我吗?因为我加入了整合运动这件事?”就这抱头这个动作,尤莱亚将脸隐藏在双臂之间对平行世界的博士发问。

“你为什么那么信任整合运动?难不成是因为雏鸟效应?长不大的小狐崽。”女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轻飘飘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雏鸟效应?呵,你是说盲目的对睁开眼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抱有极大的信任吗?你自己不也是,让我猜猜,第一个找到你的是阿米娅对吗?”

双方将尖锐的话题抛来抛去,谁都不愿意先露出一点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嫉妒和埋怨,在知道我失忆后的情况之后,嫉妒我和埋怨现实。为什么不是罗德岛先发现了你,为什么阿米娅没有及时来救你,”幽灵冷漠地注视着手渐渐揪住头发的博士,“别开玩笑了,在指责一个小女孩前,不如先问责一下身为成年人的你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呢?”

“我没有在埋怨她。”青年咬紧牙关,逃避的将脸偏向一边。

“之前你猜测了我的经历,现在也让我猜一猜你的。”幽灵裂开一个兴奋的笑容,“在被整合运动发现后,她们唤醒了你,有人说罗德岛因为你感染者命不久矣的身份抛弃了你,还有人说整合运动的理念,所有的感染者情同手足,我们应当团结起来,积蓄每一点每一分的力量,给那些欺辱我们、践踏我们、将我们视作牲畜的那些人一点颜色瞧瞧!不要畏惧你身体的变化,这不光是诅咒,还是神最好的馈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感染者应该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并用最简单的手段夺取世界的公正’,这话说的多好啊,哈哈哈哈哈!”

女性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戏谑变得越来越高昂、越来越激亢,她比自己还显得像一个整合运动的信徒,那语气不可避免的让他想起了当时整合运动的高层对他宣扬的道义。他注视着她,此时对方一切平静安宁的表象打破,显露出的是一个疯狂破碎的灵魂,她的嘴角向两边裂开,露出两排白牙,眼角微微下撇,那是一个非正常的笑容,足矣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感觉到不适。

但是他仅仅是注视着她,专注的像是看着教父传教的信徒一样,嘴里缓缓挤出几个字,随后的话逐渐变得如梦呓般流畅:“那、不对吗?为感染者追求一个公平的世界,那不对吗?感染者就没有资格上学,没有资格上街玩耍,没有资格享受作为一个人的人生吗?”

幽灵又重新变回那副温柔的样子,垂下头怜悯的看着迷途的羔羊,嘴里吐出最后的判决:“那句话,没有一点道理。什么最简单的方法,普通人与感染者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复杂的很,我用了一辈子都没能将其捋清,哪是塔露拉那种小姑娘用暴力就能解决的事。暴力能诞生的只有暴力,仇恨能够引发的只有更大的仇恨。至于公平,这个词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了,”她眼神飘忽起来,目光向着博士身后看去,“哪里有公平,同一个家庭,只有里面最小的弟弟患病了,对他来说,这公平吗?被整合运动引发的暴乱杀死的人里,有曾经在高压下还坚持自己的善良对感染者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对他们来说,这公平吗?只有弱者才会去追求着公平,因为那符合他们的利益。”

“我不明白……前辈,如果整合运动的理念是错误的话,那我呢?我所坚持的一切也都是错误的吗?”青年血红的眼内各种情绪不断交错,收缩的瞳孔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幽灵的称呼,塔露拉为他建立的信仰支柱在不断崩塌,他现在正在修补原信仰与追寻新的信仰之间挣扎。

女性低柔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入他的耳内,宛若唱片机上转动着的古典乐:“你也看到了吧,那些在世间若野狗一般生存的,在普通不过的感染者们。你确确实实的将他们当做了你的同胞,将他们的疾苦加注于你身,你的同理心在渴求着获得救赎。但是那也是不对的。感染者这个词本身就是错误,哪有什么感染者,大家都是普通人罢了,只不过你们患上了病,很严重的病……”

说到这里,女性生前应当是柔软的双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做出了一个捧举的动作,青年顺从地随着她的意将脸抬高。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消除感染者这个词本身……但是我失败了,所以我最后只能做到消灭普通人这个词。”眼前的女性究竟是致人坠入深渊的魔女,还是拯救苍生的圣女,他已经搞不清了,他只知道他已经为对方话语中那个只有普通人的世界着了魔。

种子已经种下来,那,就让她最后催化一下它吧。亡灵对生灵露出一个虔信的笑容,就像是母亲对着孩子、老师对着学生、圣母对着圣子的笑容一样:“说出你的身份吧。”

“我是,整合运动的一名自己为是的卑劣的成员。”

“不,与你之前的错误无关。”

“我是罗德岛的博士,是罗德岛的灵魂。”

“与你的立场也无关。”

“我是感染者们的救赎。”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我是这混乱世界的纠正者!”

幽灵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缓缓漂浮起来,手脱离他的脸庞,在身前交握,明明露出的是笑容,却让人感觉她在哭泣一般:“没错……就是这样……你不愧是平行世界我的同位体……你一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有星星点点的光点从她的眼眶处滑落,逸散在空中,亡灵终于能够流下眼泪。随着她的哭泣,原本完整的身体也在渐渐溃散。

尤莱亚慌忙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抓她破碎的身体:“等等!我还需要你!我不能,我现在还……”

但她只是轻轻摇摇头:“我已经是过去亡魂,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能够和你这样交谈,将我的意志传承下去,我已经很惊喜了。”

“能重新见到罗德岛的时间,我就姑且将其当做礼物吧。再见。”

女性彻底在空中消失不见。这一晚上短暂的交谈宛若黄粱一梦,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对方真实存在过。

但是那又如何,就算她不存在,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自己未来的道路已经完全明晰,他已经不会再犹豫了。

他在桌前站了很久,以此来纪念他的前辈、他的导师。



评论

热度(40)